Dec 20, 2014

為何教讀經

摘自季謙先生《理想與職業——與深圳鹿鳴學堂老師座談講話》 


而我們做教育,你教讀經,你若瞭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一點一滴地工作,你都可以有一點一滴的回報,甚至你給人一點一滴,你的回報是像泉水一樣源源不絕,這個回報不一定是來自對方給你的回報,而是你自己在心性上得到的一種安穩、一種滿足。不只是看著學生長進,你很安慰,你盡心盡力的當下,你就認為這是自己願意做的,當下你就滿足了,所以所有的果報都是現世報,沒有來世報,而且是當下報,沒有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不是這樣子,是當下就報。當你盡責的時候就是盡你自己的心願,這樣是何等可喜的人生啊。

尤其你所教的這個經典,你每教一句都認為教對了,那個喜悅還小嗎?你要是當小學老師,課本一發下來,你說小朋友跟我念──“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你嘴裡念著 “小白兔白又白”,耳裡聽的“小白兔白又白”,你心裡面卻在滴血,假如不滴血,這個人沒良心。所有的老師都知道教這些對孩子是沒用的,但是他為了拿幾個錢,他必須這樣做。假如他連知道這個是沒用的都不知道,那更可怕,他整個心靈是黑暗的,更可怕。

所以當你拿到這本書,拿到《論語》、《孟子》、《易經》,你要有一種尊重之感,尊重這本書,尊重你的事業,尊重你這個身份,尊重孩子,尊重讀經教學的這個“道場”。你教孩子讀的是經書,你心安理得。怎麼教呢?就陪他讀書,他不能讀就帶他讀,他能讀就讓他自己讀,只不過如此,我們就在傳承智慧,我們就在復興文化。我們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孩子,對得起國家民族,你更心安理得。當那些“民族”啊“國家”啊,那些口號跟我的心靈所要做的相通的時候,這人間是可喜可樂的,所以不要把它當成口號,它是人間實在的願望;而當這個口號跟我們內心裡的意願不通的時候,我們是難過的,時代也是難過的。但是,你是去遵從那些口號呢、跟著口號走呢還,是遵從你的心靈走呢?這是一個很大的抉擇。

這是一個撕裂的時代、理想與現實撕裂的時代,在這個撕裂的時代中,人生是不得安寧的,只有非常高明的有道者,他才能夠在這個亂世中保留一綫的清明。但是我們不好去要求別人,也不敢去期待自己是這樣的人,我們都希望生長在一個比較理性的時代,像現在,近三、四十年來,漸漸理性了,可能社會上的口號跟我們心中的願望越來越接近了,我們在這裡謝天謝地,這是天地給我們的環境。但是呢,我們並不是為了社會上的口號而奮鬥,我們是為我們心靈中的理想而奮鬥,所謂“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孫”。現在是從邦無道、漸漸轉向邦有道。如果在以前,真的是顛沛流離,心驚膽戰,那時,要危行言孫,“顛沛必於是,造次必於是”,談何容易?還好,現在我們比較幸福一點了,國家比較不干涉了,家長認識也比較清楚了,學生也多了,所以這個時代是比較容易過了。但是路途還很遙遠,尤其我們所做的事不是為了現在,我們所做的事是為了三十年、五十年之後,因為那時候世界需要很多的人才,這種人才世界其他地方用其他方法培養不出來的,他們也無意於培養。我們為三、五十年以後的世界,現在就要準備了。本來現在就應該有,以後會需要更多,但是第一批人才可能要二、三十年之後才出來,我都嫌太慢了,怕來不及。所以我們所做的事,一般人是不認識的,政府是不知道的,只有我們心裡知道。乃至於我們不是為了三、五十年,我們為了人類永恆的歷史,沒有一個時代不需要。

如果自己的工作能夠與人生的理想合而為一,這是很大的幸福。而人生的理想又能夠與民族的發展合而為一,那是令人自豪的,如果這個理想又能與人類的前途息息相關,乃至於我們可以推動、善化、可以引導人類的前途,那麼這更是罕有的殊勝,每個人都要自己慶幸、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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