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 29, 2015

读经种子

案:此文作为后记被收入2014年中华书局出版的新书《读经二十年》中。  出版版本略有删节。

读经种子,文化之根——我眼中的王财贵先生与海外读经
/怀仁
       
       题记: 每个海外读经学童,都是一枚特别的种子

       海外每多一读经的华裔子弟
       会多一个真正的双母语儿童,甚至是三母语儿童
       也就多了一个有可能真正深入西方文化的种子。
       而这样的孩子,是非常特别的,非常难得的
       是一百年来所罕见的。
       现在的西方人培养不出来,
       现在的中国体制教育也陪养不出来
       而东西方的人们,都要佩服他们对于西双语与文化平衡而深入的掌握。
       所以,每个海外读经学童,都是一枚特别的种子。
       善培育之,善护养之,
       有一天,
       这些种子会破土出苗,
       不仅苗而秀,更将秀而实。

                                   ——20138月怀仁致王财贵先生信


                     读经种子:从北京到牛津

十一年前的冬天,正在欧洲留学的我恰好回京数月。一个偶然的机会,朋友带来一张碟片,题为《一场演讲 百年震撼》,大家一起观看。当时的很多细节都淡忘了,却依然记得这位讲课的老师叫王财贵。他说:“我们的孩子在学校学了六年白话文,除了认识两千多个中国字以外,的心灵当中用四个字可以形容:一无所有。完全浪费!”,他还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连百年身都没有了,下辈子再说!错过时机永不再来。”——这些话,犹如平地惊雷,直让人感觉惊心动魄,仿佛说的就是我!虽然在他人眼中,从小到大,我的求学之路可谓一帆风顺,上北京最好的中学,本科清华,研究生北大,出国读博……可对于求学和人生的困惑,却越来越多。知识的增长,似乎未能解决生命真实的困惑,在内心深处,总恍然若有所失。虽然也曾经在二十岁就遍寻《论语》、《老子》、《周易》、《金刚经》……在宿舍里硬着头皮啃读,最后终因不得法,读了也就过了,过了却了无痕迹。然而在那个冬日……这些曾经谋面却擦肩而过的圣贤、经典,又再次真实地出现在眼前,同时印刻入我内心的是“儿童读经”这四个字,好像一缕穿透雾霾的阳光,一刹那,照入心灵。
我要自己读经!将来,有了孩子,我也要和他一起读经!让他的生命中,有圣贤与智慧相伴。在寒冬的北京,这枚儿童读经的种子就这样悄然种下。 
两年之后,因为一个新生命的孕育,这枚种子自然萌发了。最初怀孕的日子,我正在牛津大学读古典印度学博士。每日的经典学习和经典生活,是腹中宝宝的胎教。半年后我回北京生下女儿春子,待全家人重聚牛津时,春子已是九个月大的宝宝。而我们母女共同的读经生活,就从这有八百多年历史的大学城开始。牛津公寓里的日子,我常常坐在地毯上,倚着沙发读论语,小春子则在地上爬来爬去也在这里,伴着妈妈读经的声音,小春子迈出了她人生的第一步。

    春子一岁时,我先生春永君应聘至德国汉堡大学任终身教授,我们全家迁居德国。这个中美家庭的小宝宝,尚未能言,就要置身于德语的大环境中。这枚刚刚萌芽的读经种子,将如何成长呢?——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我就前面背着宝宝,后面背着古琴,推着一大车行李,登上了去汉堡的飞机。

                 从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到汉堡读经班

      为了给春子找到华裔小伙伴,我带女儿参加当地的华人家庭聚会。而华裔父母们聚在一起,最为关心的话题之一就是孩子的中文教育。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为什么不向更多人介绍儿童读经呢?这样还可以给女儿找到读经同伴,一起共读。不过,我一向是个不热心组织和推广的人,总认为“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尊重他人的选择比所谓真理更重要”。这时,我意外发现了全球读经教育交流网。这个网站的总版主是一位叫做季谦的先生,他的签名档居然是:“我是王财贵,欢迎来到本站!”我开始有机会直接向王老师请教读经问题。王老师鼓励我说:“做人不要在热诚中又偏向消极,海外华人子弟,甚至外族之儿童,是多么需要读经教育啊!”并赠我他个人引为处世良针的经典:“第一句是隐居之士评孔子的:知其不可而为之,第二句是庄子自得的处世哲理:知其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有人说,前一句是儒家积极的态度,后一句是道家消极的态度。这样的解读,其实未必全对。而为之的孔子固然积极,但知其不可处则是消极的。安之若命的庄子固然消极,但知其可奈何之前,是已经有了多少的尽心尽力,才能讲得如此饱满呀!
王老师的一番话,令我口服心服。子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推己及人,把这份觉悟和教育理念介绍给更多的人,就是对经典与圣贤最好的感恩与回报吧。于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我就真的以“知其不可而为之”来自勉,毛遂自荐在当地中文学校开始教授周末儿童读经课程。也有机会接触到更多海外华裔家庭,了解到当前海外中文教育的普遍情况。
当今海外中文教育的情势,相当尴尬,是典型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学当然不行,连外国人都越来越重视中文,华裔学童怎可不学?学呢,十年周末中文学校,孩子们依然连听说读写都颇成问题,就是简单的中文报纸也无法自由阅读,更谈不到对中国文化有多么热爱和认同。更令人吃惊的是,即使海外中文教育现状如此一塌糊涂,几乎已经到了不能更加糟糕的地步,也很少有人去思考是不是教育方法的问题。当我向周围的华裔父母老师推荐传统的中文读经方法时,他们的第一反应大多是:“我都不懂经典,怎么教孩子?”或者是:“海外的孩子连中国话都说不好,还能读经典?开玩笑吧。”
对于海外中文教育的情况,王财贵老师早有清楚的认识,他说:“年前,我曾到美国东西巡回演讲二十八天,知道美国华侨子弟中文学校学了十年中文的程度,完全和怀仁所说的德国状况相符,这不是中文难学,不是文言文难学,这是人为的灾难啊!我们的中文教育十几年来,还被五四以来少数人的思想把持着,海内海外到处长年叫着语文教育失败!失败!胡适的地位依然,教育部的教育政策依然,中华民族有体无魂,此真可太息痛哭者也!  


在全球读经教育交流网上,对于网友提出海外读经太难的话题,王老师如是指出:
困难不困难是一个度的问题,在海外读经,学得比较困难,教得比较辛苦是真的。但如国内的幼儿园小朋友都能背数十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了,比起来,华侨子弟要背论语岂不较为简单?  

         打破海外中文教育的迷思——从煮汤圆理论到十字打开的读经阅读

有了王老师的一番鼓励,加上对海外中文教育的全盘了解,当然,更有对传统读经教育的十足信心,我还是坚持在汉堡把一个小小的读经班经营起来。第一年只有零零星星三五个学生。然而就是这三五个孩子,却在很快时间内,让人们看到了海外中文教育的曙光。
    现在通行的海外中文教育之所以难以令人满意,最重要的表现即是:十年学习而学生依然无法自主有效地阅读,中文学习始终处于被动状态。
无法自主有效阅读的主因则在于识字量不足。具体就海外中文教育而言,其最大的失败则缘于没有重视儿童期大量识字,平均每周学习六、七个字是目前多数中文学校的教学标准。然而没有语言环境,边学边忘,十年之后学生的识字量也不过千余,甚至更少,连阅读简单读物都困难重重,又如何会对中文阅读、中文学习产生持续兴趣呢?何况这些孩子的西文母语阅读,早都一日千里了。以读经方式让孩子学习中文,则孩子们不仅有足够的中文语音输入与输出,口齿得到充分的锻炼,更可以达到集中识字的效果,海外华裔学童快则一两年,慢则两三年内就可突破识字关。


    对于汉字识字法,王财贵教授经常打这样一个煮汤圆的比喻。现行的教法是一次煮六七个汤圆——也就是每周教六七个汉字,而且是先挑小的煮——即简单的字先学,难的字后学;等这六七个汤圆熟了,再放六七个进去。国内的语文教学就是这样煮汤圆识字,六年煮了教学大纲要求的两千六百个汤圆。虽然慢,但是孩子最终还是可以读书了。可是在没有中文环境的海外教学中这样煮汤圆,煮了几年,孩子的识字量还不足以独立看书——因为上中文课煮煮,平时没课或者放假又停停,还要不时忘一忘,则十年中文学习也就煮一千多个汤圆甚至更少。孩子始终处于半饥饿状态,永远无法真正满足他们的中文求知欲,甚至最后败坏了孩子的胃口。而传统的读经教育是这样让孩子认字的:不管多少汤圆,不管汤圆大小,也不管哪个汤圆先熟、哪个后熟,都全部放下去——拿起一本经典就读,不管里面的字有多少,难易如何,都一概带孩子读下去,孩子边读边指书上对应的汉字。读了一段时间,学童渐渐就把汉字的字音和字形对应起来了。好像煮汤圆时就七、八个,十几个汤圆一起浮起来,有时候浮到半空中又沉下去了,因为还没有完全熟,等一下再浮起来。所以浮浮沉沉、浮浮沉沉,就好像认字的小朋友有时候记住,有时候忘记。这都很正常。但是一两年,或者两三年后,上千个汤圆都煮熟了——经典里出现的几千个字都会认了。识字关就在不知不觉中突破了。
        (最初的汉堡读经班,只有三个孩子)
    快速识字,近两年来有些专门的识字教育也可以做到,然而因为没有通盘考虑中文教育,后续的阅读无法顺利开展,绝大部分海外中文教育改革者最终功亏一篑。对此,王财贵先生则一语道破天机,指出了读经和阅读的关系:“如果‘读经’是期待提升一个人的智慧高度,就像开发生命的纵轴;那么阅读就是随时拓宽一个人的常识空间,就像延展生命的横轴。简便而愉快地给予下一代以‘十字打开’的教育,我认为这才是教育所应寻求的真实景象。” 
     古语云:取法乎上,仅得其中。读经教育正是取法乎上的教育,而孩子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大人眼中的难易在孩子们看来可能并没有什么差别。他们如果从小就接触高度的文言文,在突破识字关后,阅读低度的白话文可谓水到渠成。然而在海外如果仅仅依靠学习白话文就想达到自由阅读,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因为“取法乎下,得乎下下”,其结果是大部分华裔学生连白话文也读不了。因为西文大环境的现实状况,如果海外华裔儿童的中文阅读不能在九、十岁以前与西文阅读保持平衡,则其后中文阅读将随着西文阅读的全面铺开而节节败退,直至溃不成军。唯有以读经这种高度的语文学习为后盾,才可以让孩子有强大的中文阅读后劲,并可在阅读中充分领略独特的中国文化世界而乐不思蜀。
     而我们实践中的海外读经教学,则完全印证了上述理论。在我们最初的读经班里,半年后就有两个孩子通过读经突破了汉字的识字关,并在六岁和八岁的时候就能熟背《论语》和阅读国内初中学生阅读的书籍。这在本地中文学校的历史上,是闻所未闻之事;在海外华裔儿童中,这样的故事听起来也如天方夜谭——然而,这不是传说,而是现实——而这现实的出现,是因为儿童读经。


    为了鼓励汉堡读经班的学生家长,也为了鼓励更多的孩子来参加读经班。2006年,王财贵老师又特别通过网络寄语汉堡儿童读经班:
在外国成长的华裔子弟是最幸福的,因为他们的当地外文,就如土生土长般自然,而他们学华文,不会比中国孩子学外文陌生。他们是得天独厚,容易两全其美的一群。但如家长不善用此长处,则孩子的这种福份,将日渐丧失,反而两不着边,成了一个国际游魂,此乃父母之大过也。告诉他们:大陆和台湾的许多孩子,都在背诵莎士比亚十四行诗,背得愈多时,愈觉容易。有的孩子已全本一百五十四首都背完了,英文变成他们的最爱,变成他们学校功课的强项。并且告诉他们:很快的,等到我把德文读经本编出来,大陆和台湾的孩子,就要用德文背浮士德了。等到这边的孩子都背了几万字德文经典了,您们那些在德国华裔的德文环境将减弱其优势效应。在德国的华裔子孙,想把中文学好(好到可以读经史子集,可以为中华民族做主),最简便快速的方法,就是趁小(愈小愈好,当然,如果有心想学,十三十八,甚至三十五十岁也没关系)至少把论语·学庸孟子背完。纵使要把德文学好,好到超乎德国人,想要把西方文化学好,好到超乎西方人,也一定要用此种方法。(有时,我开玩笑说:这种方法,暂时不要告诉外国人,二十一世纪才能保证是中国人的世纪。)

我也开始利用一些时间上网,向德国和其他国家的朋友介绍儿童读经,特别是海外中文读经。当然其间也有不少挫折,一些人甚至冷嘲热讽,他们认为在海外,在现在这个时代还宣传读经这种“封建糟粕”,真是愚不可及。对此,我一笑置之。读经之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不亲自去读,不思考教育的道理,永远不知其中的付出与收获的幸福。而此时代之国人,特别是海外华人,虽然仍有些人忽视、轻视祖国文化,但渴望学习了解自己国家传统文化的人却越来越多。所以这海外读经推广之路上,真觉得愈走愈愉快,沿路都是美好的风景。
20096月,汉堡读经班邀请王财贵老师访问德国。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和王老师长时间相处,陪伴年届花甲的先生在半个月内走访了德国七城市,做了九场公开演讲和数次互动答疑。先生一路风尘仆仆,没有机会轻松观览德意志的夏日美景,也没有机会好好休息。然而每到一地,无论多么疲劳,他都立刻以最饱满的精神做演讲,做交流。这场景,总令人颇为感佩,也让我再次想起先生在《一场演讲 百年震撼》里那句令我落泪的结语:“我为什么要这样?不为任何目的,知识分子的良心。”王老师第一次的欧洲读经推广之旅,在各地大受好评,激励了更多德国华裔父母。那次巡讲之后,德国各地一下子就出现了四五个读经班。王老师则建议我们汉堡成立专门的周末读经学校,并为之挥毫题字:“德国汉堡致谦学堂”和“欧洲读经推广中心”。
同年928日,当代欧洲第一所私塾式读经学堂——汉堡致谦学堂,在王财贵先生的鼓励和关心下正式成立。这也是当代在东南亚华人聚居区之外的第一所海外读经学堂。
至今,汉堡读经团体已有七年多的历史,正式的读经学堂也成立了四年多。最初汉堡读经班只有三名读经儿童,而且都是课外作为兴趣班来参加当年自告奋勇教读经的我,全无经验,只有一腔热情。如今,作为欧洲第一所专门教授读经课程的周末学堂致谦学堂已经十五名学生,五个读经班,七八位读经老师致谦学堂每个季度举办的一周读经密集课程,更吸引了来自德国十几个地方,乃至法国、芬兰、匈牙利和英国的读经家庭前来参加,人数累计有数百人之多。目前致谦学堂的规模虽然和那些动辄百人的海外校不能相比但是读经学生的中文水平却是那些只学习白话文的学生所无法比拟的。海外华人父母经常用类似的方式来表达他们对子女中文学习的期待:“要是我的孩子能金庸的书就好了”。然而,99.9的华人父母的梦想都最终破灭;而汉堡坚持读经几年的少年学生,绝大多数都可以自由阅读金庸——况且读金庸只是读经的副。重要的是,孩子们在几年中熟读了四书,易经,古文几十篇和上百首诗词;更重要的是,有经典浸润心田的华裔学生,他们对中文和中国文化,有着真切的亲近感和认同感。圣贤的教诲,也陪伴着他们生命的成长。
     

     一路走来,看着读经班学生持续的进步,我作为海外儿童读经推广义工和业余读经老师,当然倍感欣慰。然而也并不吃惊。正如王财贵先生所说:教育的道理本来如此。儿童读经教育符合教育的规律,符合儿童的天性,天下的孩子都可以这样学习,也应该这样学习。如果教育是依理而行,结果也本当如此。


今年秋天,我携一双儿女赴牛津访学。巧的是,这次住在七年前所住的同一套公寓里。一切都很熟悉,然而又物是人非,当年那个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小春子如今已经长成了一枚可爱的三语小萝莉。然而当年她在地毯上爬来爬去,我在一旁读经并且心怀憧憬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她和那些华裔小伙伴最重要的区别,只不过这七年当中,她平均和妈妈每天读经一小时。


    可以说,没有经典,没有儿童读经,小春子必定不是今天的她。这个华裔三语儿童,谈起孔子和春秋故事,如数家珍,玩起诗牌雅戏欲罢不能,最爱唱的是《四郎探母》选段……传统中国文化,已经成为她多彩的生命图景中不可缺少的底色和风景。为了让更多朋友实际了解儿童读经在海外的可行性,我专门在新浪开辟了一个以读经为主的育儿博客和微博——家有春夏。无一丝炫耀之情,以完全诚恳感恩的心记述我和一双儿女在海外读经的日子。无意间,小春子也似乎成了一个海外儿童读经的小大使,不断有世界各地的华裔父母通过博客和微博告诉我:他们因为看了小女读经的视频和故事,也开始和孩子一起读经。而越来越多的华裔儿童开始读经,也就意味着有越来越多的海外中华文化小大使,他们将架起未来世界各地与中国文化沟通的彩虹桥。
而小女的点滴成长,离不开王老师一直以来的殷切关怀。前一段王老师看到春子吟诵《行路难·其二》的视频,如是感慨道:“三语俱佳的小春子。父亲美国人,母亲中国人,生长在德国,现在八岁之龄,不只德语德文比德国同学好得多,英语英文也好得不下于同龄的英国孩子。她的中文程度,不只是海外儿童学中文的典范,也是台湾与大陆儿童学中文的典范——现在自居为华侨的‘祖国’——不管台湾还是大陆——在中文语文的教育上,其实不堪当‘祖国’了。因为这‘祖国’(在语文教育上)早已背叛自己的祖先(同时也背叛人类学语文的正道)——华侨们如想让孩子把中文学好,一定不可以再走五四以来的中国语文教育的路。——当然,也不能走西方语文教育的路——原来,中国语文教育之失败,就是学西方的——不是学西方的,而是学‘近代西方的’,不是学近代西方的,而是学‘近一百年来美国的’。美国二十世纪以来的语文教育学风,把世界的语文教育败坏了——正确的说法,应该说,近一百年来,世界各国的语文教育让美国败坏了——是自己愿意被败坏的,美国是无罪的。春秋云:鱼烂而亡——鱼是自己从肚子里开始烂,而死亡的。如今,吾人要解决的,不只是中国人学中文的问题,应同时解决中国人学外文,外国人学中文,乃至于外国人学外文问题。因为语文是文化最重要的载体,语文衰颓,则文化衰颓。文化衰颓,则人将相食。”
    是的,儿童读经虽然看起来只是关于语文的教育,实际上却不仅仅是所谓的语文之道,而更是教育之道,文化之道,乃至也是人生之道。

           海内存知己 天涯若比邻——方兴未艾的海外读经教育

    自读经班在德国汉堡出现不久,就有南德国友人子均从网上了解,并热切呼应,同时在南德国开始推广读经。季谦先生见此情此景,发文庆贺勉励:
    易系云:君子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
      
      
    好一句“愿读经之火,吹燎全德以至全欧,乃至全世界。”六年前王老师的这段网络回复还言犹在耳。今日之海外读经,就确实有如火燎原之势。不仅德国有七八个城市有读经班,上百个读经家庭,而且欧洲的法国巴黎,里昂,芬兰的赫尔辛基,荷兰的海牙,匈牙利的布达佩斯,以及英国的伦敦和爱丁堡都有了读经班或读经家庭。
      
                
      北美在过去台湾侨民读经班的基础上,这两年因为汉堡致谦学堂的直接影响,出现了波士顿至善学堂,凤凰城读经班,而全美各地读经热心人士更层出不穷。欧美之外,澳洲地区的华人聚居区也陆续可闻儿童读经之声。
 面对海外华人期待传承中华文化的心愿与行动,王财贵先生曾讲述这样的故事:       
前几年,我在印尼一个寺庙演讲,那时印尼对封锁了四十年的华文刚解禁。我讲完时,因为听众兴致很浓,我就教他们唱诗,唱柳松柏的唐诗新唱,唱贺知章的回乡偶书。我说,这是当今中华文化的写照。对于中华文化,我们都是少小离家,无依无靠的流浪人,流浪得很远很远(我特别把少小离家的家字拉得很长很长),现在经过八九十年了,老大了,虽然乡音无改,我记得那久无香火的祖宗牌位还立在厅堂上,那未曾仔细展读的孔孟老庄犹搁在家里案头上,但可叹鬓毛已衰了。不过,毕竟回头了,可惜后生晚辈相见却不相识,都这么久了,谁还识得这个归乡的老人是回乡来认祖归宗的呢?于是好奇地问:你从里来,要来做什么,这里有你的祖宗故友,有你的传家诗书?说着说者,台下哭声一片……”
这故事,不仅仅是王老师讲给印尼华人的故事,也是他讲给当今天下海外华人的故事。因为文化的断层,我们也已经和经典与圣贤,和我们国家民族的传统,分隔得太久,太远。愿今日的海外华人,可重拾久违的经典,和孩子再次读起来,诵起来。在这琅琅读经声中,让海外华人与华裔子弟,穿越时空之隔,真正亲近圣贤的智慧与中华文化之根。
2014年春节完稿)


          海外读经的日子,记录一个个海外读经的故事……




后记:5年前,王財貴先生应邀来访德国,一路风尘仆仆,16天内连续到七城市进行了九场公益讲座。那时季谦先生说,现在欧洲只有德国有读经儿童,而且很少,好似野径云俱黑 江船火独明。但你们是星星之火,希望下次我再来,就"晓看红湿处 花重锦官城"了。

5年过去……今年,季谦先生即将在916~1013日展开第二次欧洲之旅——欧洲六国行。


期待季谦先生的到来,看这里繁花似锦,风景独好!

季谦先生回覆:只從杜甫的野径云俱黑 江船火独明就料到"晓看红湿处 花重锦官城",教人從朱子的: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見識到"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先生真神人也.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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